戴银鼻环的妇人往牛皮袋里装沙葱,冻红的手还在讨价还价,空气里飘着羊肉臊子味。
西边毡帐外挂着几张半人高的狼皮。拴马桩旁有三匹汗血马,马夫用冻硬的马刷梳毛,马蹄踩得雪地咯吱响。
“一片生机勃勃啊,赵日根,你有才。”李素感叹了一句。
“哈哈哈,李同学过奖了。”
“但是可惜了,你这一切就要灰飞烟灭了。”李素遗憾的摇摇头。
赵日根一愣:“同学,此言何意啊?”
“你,赵日根,是个老二,军都可汗年龄不小了,按道理下一任鞑靼的大汗就是他,我听说你跟他向来关系不好,他上位后肯定会干掉你,干掉你眼前的一切。”
李素说完,指了指前方的集市。
“哈哈,同学,你多虑了,下一任大汗定然是我。”
“怎么?你是嫡子?他是庶长子?”
“不是,立嫡,立长,那是你们南人的规矩,我们草原只选最强大的那个。”
这会儿又不论汉统了。
“你若如此想,才是深得我名教精髓啊,赵日根,你了不起,我有一计,不知当讲不当讲?”
“同学,请仔细说来。”
“可闻玄武门之变否?”李素低声道。
“知道,你是说?”
“鞑靼,你大哥定然是有一批人拥护的,而且他肯定也是在日日夜夜想当大汗,在想各种手段,尤其他实力不如你的情况下,你觉得他会坐以待毙吗?”
“不会。”赵日根缓缓摇头。
“对啊,这种情况下,他是不是应该日日都想着要么杀了你,要么杀了老可汗,他才有可能得到大位?”
“对。”
“除非他蚕勒对大汗之位就没有什么想法。”
“他有,他非常有。”赵日根有点儿慌。
李素的声音像魔鬼,声声钻入赵日根的耳朵里:“所以,赵日根王子,你明白应该怎么做了么?”
“我,我想想,我想,我父汗还在,还在。”赵日根脸色一阵变幻。
“要尽快啊,生死就在一瞬间。”
“同学,我还有事,你自便吧,这是我的令牌,持牌不会有人难为你。”赵日根扔下一块牌子给李素,匆匆就带人走了。
又没蹭上饭的李素骂了一句,自顾在集市上逛了起来。
不多时,蚕勒收到了手下的消息,赵日根带着那个叫李素的在自己的部落待了许久,然后李素自行离开。
第二日,蚕勒又来了。
见到李素后,就邀请他去自己的部落做客。
“蚕勒王子啊,我从来没有见过像你这般豪爽的英雄,我们中原有句古话。”
蚕勒听到李素夸他,乐的大嘴都快合不拢了。
“你们什么古话?”
“识时务者为俊杰……呸,不是,是交朋友一定要交老实人,所有人都喜欢像你这样老实的朋友。”
“哈哈哈,我蚕勒就是这样的人。”蚕勒大笑。
“唉,可惜啊。”
“可惜什么?”
“可惜你就要死了!”
“这,什么意思?你想死不成?”蚕勒一把拔出了佩刀,对着李素大吼。
李素冷笑一声:“呵,蚕勒啊,我问你,老可汗现在已经老了,他老了之后,鞑靼的汗位会传给谁?”
“当然是我!”
“那你认为赵日根会甘心吗?”
“不会,但他又能如何?”蚕勒冷笑。
“换了你是赵日根,你会如何做?你会坐以待毙吗?”